一百三十六
一百三十六
11月9日，后方德国境内的收音机里转播着，在慕尼黑烈士陵墓举行的国社党国庆典礼，苏珊娜和室友在酒馆里听着国庆节的转播庆祝。 也是这天，经过近一个月的奋战，红军在正面战场上依旧不是德军的对手，苏联T-26根部打不过德国的三型和四型坦克，布莱纳特所在的灰熊营跟着集团军群在11月9日完全拿下了季赫温，彻底切断了列宁格勒的补给线。灰熊营也在这次围剿中重大立功，包括布莱纳特在内的营部指挥，功不可没。 所列宁格勒的围城，彻底开始了。 没有东西送进去的话，苏联人挨饿的不行很快就会出来的。 哪怕他们再坚韧，吃光了城里的牛羊，吃光了城里的树皮，天寒地冻的这个冬天，城里的上千万人过不了一个月就会受不了的。 现在，城里面的苏联人像是掉入陷阱的猎物，德国人将炮口准备好，等着他们出来，等着他们投降。 但事实上，德军自己和外界联系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利。因为天寒地冻的这个冬天没有冷落任何人。 灰熊营的士兵们整日靠在战壕里，瑟瑟发抖。 围城开始的第一周，雨停了，路面不再泥泞，但是冻死，开始在部队里悄悄蔓延。 冬季制作战服还没有送到，士兵们扛着枪望着不远处列宁格勒高高的围墙，身体抖得像筛子一样。大家祈祷着里面的人快打开城门，快出来投降吧，结束这煎熬的一切！ 很快，作为联通列宁格勒最后一条生面路线的拉多加湖冻上了，外面的苏联人开始尝试从冰面上运送补给给列宁格勒，德国人想要完全围住湖太难了，因为湖太大了周围还密布着广袤的针叶林。 德国人为了拿下列宁格勒已经付出了好几个月的时间，这早已不是他们引以为傲的什么闪电战了，变成了围城战，而每天强攻不下的代价也是不堪重负。而对苏联人来讲，列宁格勒里面有二百五十万的军民需要解救，没有物资进入，他们只有一个死。 所以结冰的拉多加湖就成为了双方必争之地。 ...... 布莱纳特一次代为营长执行前线任务，在十一月中旬的一天就迎来了苏军的在湖边针叶林中猛烈的遭遇战。 这只是列宁格勒久攻不下后稀松平常的一天。 前线指挥，遭遇伏击，营部的几人暂且将湖边的一处废弃农宅作为根据点，准备制定下一步快速作战计划。 这时候，一个手榴弹差点将他们小队团灭，旁边贝尔伯克的腿瞬间就被炸丢了！浓烟里什么也看不见！剩下能动的几人连滚带爬的从窗户逃出屋子，四散隐蔽。 但也只有布莱纳特碰见了那个扔手榴弹的苏联人，因为他也正巧跑出来隐蔽在了鸡舍后面，两人正面对上。 原来就是你小子。 弹片割破了布莱纳特的脸颊，他眯着被浓烟熏过的眼睛，只见身前这人抬起一个明晃晃的刺刀就胡乱刺过来。 枪已来不及，他空手去挡，苏联人使出杀牛的力气，白刃扎破他手套，割进布莱纳特手掌心的rou里。 两个成年男人，谁不全力以赴的话，一定会死。 所以他们拳拳到rou，刀刀致命，扭打在一起，直接撞歪了木头鸡舍。 他用刀有一次插进了他的rou里，他用手攥着刀刃，他用嘴去撕咬他的手，他夺回了刀猛烈的回击他要害...... 直到苏联人嘴里叫着“别打了别打了。”布莱纳特听不懂，把刀更深的压进了他的脖颈。 苏联人满脸是血，又用非常蹩脚的德育喊着“投降，投降！” 杀红了眼的布莱纳特旧没有停手，直到对方彻底不动，彻底安静。 他彻底失焦的望着布莱纳特身后的天空。 布莱纳特颤抖着拔出淋血刀，坐在一旁，依旧攥着刀。手里的血浸透了手套，散落了一地。 来不及思考必须立刻转移，摇摇欲坠的布莱纳特爬起来，顾不得手掌上的血窟窿以及那男人撕咬的伤口。他喘着粗气，瞟了一眼起地上尸体的脸。才发现那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，和自己父亲差一样的年纪，胡子拉碴，满脸是淤血的，还在平静的望着天空。 如果不穿这身红军棉袄，他看起来平平无奇就像是谁的父亲。 他突然一种痛苦的感觉涌上胸口。 捂着手上的伤口，布莱纳特迅速去找队友汇合。 ...... 苏军暂时被打退，排长戴琳被炸昏了，迪波尔拖着戴琳躲在雪坡后面与部队走散。正看见布莱纳特摇摇晃晃从农舍里走出来。他的脸上灰灰红红的，污尘与血混在了一起。 这是怎么了？ 不容迪波尔多想，他逼不得已向不远处里希特少校求救，想让他一起把戴琳从雪地里掩护着拖回去。 这次苏联人的伏击太过猛烈，布莱纳特让士兵们先拖着其他伤员离开并在远集结好火力准备破局，他自己小心翼翼的摸到迪波尔附近，忽而蹲下。 迪波尔以为有救了，只听见布莱纳特低声骂了句脏话，迪波尔一转头只见布莱纳特的脚踩在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上。 里希特踩到地雷上了！ “镇定，是捕兽夹。”布莱纳特看着迪波尔吓得发白的脸。 “好的。” “掘壕铲有吗？”布莱纳特压低身体把枪托压进捕兽夹的齿缝试图减轻咬合。 “没有，”迪波尔压低声音，忽而看到旁边的篱笆上有一柄破破烂烂的农用斧。 布莱纳特示意他拿过来劈开。 “不不不，长官，我不行。” “听着，中士。”他压低了声音，聚精会神的看着迪波尔，“看着我，你可以。” “不不不，”迪波尔眼冒金星，脑袋摇的像筛糠，“真的不行，我会把你的腿砍断的。” 布莱纳特回头，看了看那远处冰原上的森林，微微皱眉——那里埋伏着大量苏军。 布莱纳特忍着剧痛蹲下来，拎过来手边一根棒骨粗的树枝，丢在他脚边：“中士，你可以先试试。” 迪波尔吞了屯口水，低头凝视着那根粗壮的树枝，然后边缓缓举起斧头，边使劲攥了攥斧头柄。 布莱纳特看着他，冷静的点点头。 迪波尔某足了劲，挥了下去！ 咔。 迪波尔喘着粗气。 不偏不倚，他却将紧挨着树枝的石块，击的粉碎。 布莱纳特艰难的吞咽了下。 “来吧，”他镇定的回头看向眼前的士兵，“我相信你。我们没时间了。来吧。” 迪波尔艰难的看着眼前，布莱纳特的那双现在在还完好的长腿：“长官，你别怪我。” 这一斧子下去，你可别怪我。 布莱纳特点头。 所以迪波尔又颤颤巍巍的举起了斧子。 ...... “咔。” 她正心事重重的在厨房里面切土豆。刀面飞速的切在土豆上，快速地发出咔咔的声音。 苏珊娜已经好久没收到布莱纳特的信了。所以总是心事重重的。收音机里收到的捷报一个跟着一个，却鲜少有布莱纳特所在集团军的好消息，最近的，也不过是他们拿下了苏联的季赫温。 不知道切到了什么硬东西，刀刃被硌了一下，弹开了，直径切在她手指上。 苏珊娜呲牙丢开了刀，只觉手指隐隐作痛，她不敢细看，却也看见食指红红的开始冒血。 看见血，她脑袋懵了，她下意识的把手塞在水龙头下，开始冲洗。 却不想，血越冲越多，流个没完没了。她又用毛巾去擦，却不想就此沾污了两条崭新的毛巾。 一个水果刀劈开的小伤口，能流这么多血啊，她无奈的捧着自己手上的手指，只能等着它自己逐渐干涸。 心慌意乱。 ...... “咔哒！” 斧子不偏不倚，正中捕兽夹！ “他妈的！”迪波尔激动松开斧柄，高兴的伸展双臂。 布莱纳特顺手锤了下地：“干得好！”他踢开捕兽夹的碎片，摇摇晃晃的要站起来。迪波尔兴奋的像是列宁格勒已经被打爆了那样，和布莱纳特热情的抱了个满怀。 只是迪波尔还是没敢告诉布莱纳特他在部队里的绰号是“斗鸡眼”。 “很好，中士。”布莱纳特微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。 “你的腿还可以吗？” “没事。”布莱纳特从地上爬起来。 布莱纳特和迪波尔就这样一起扛着昏死的戴琳回大本营。 但是布莱纳特的腿被捕兽夹弄伤了，走路有些吃不准，行走在齐腿深的雪地里身躯有些摇晃，但他肩头的戴琳，依然、始终没有被摇晃醒。 直到夜里，戴琳才懒洋洋的醒过来。 ...... 所以在之后有一次戴琳说里希特坏话，说里希特是后门生或是什么的时候： “行了吧，戴琳，就是营参谋把你扛回来的。” ...... “他的腿被夹成那个样子，知道吗，把你背回来诶！” ...... “以前当连队长的时候，我也不喜欢他，但你知道吗，全营上下，只有他为米拉求过情。” ...... 苏联人依旧依靠结冰的湖面运送伤员和物资，湖面太大重型武器上不去，德军就派遣狙击手负责阻击，甚至是平民。甚至后来，德军直接呼叫对空布板，让轰炸机结束湖面上这条“生命之路”。 十一月中下旬，苏军开始正面大反攻。他们过冬的装备并不多先进，只是稍微比德军齐全罢了。苏联人像是下雨前数不尽的蚂蚁一样，不要命的从四面八方钻出来。他们只要没有被打死，就会继续打，继续杀，丢掉重型武器，与德国人rou搏，直到死亡。 很快，直到12月5日德军被迫全面停止进攻。 12月9日苏军又夺回了季赫温，赶走了屁股还没坐热的德国人。德军很快被赶至沃尔霍夫河，也就是列宁格勒以北，再退，列宁格勒就丢了，之前几个月的努力全部白费。 而此时列宁格勒的围城还是没有结束，已经过去一个月了，依旧没有发生德军想象的苏联人挨饿发疯的打开城门投降。 没有人知道里面的人在吃什么活着。 而外面的德国人也没有好过，物资短缺，汽油都被冻住了，甚至送过来的食品发霉的情况时有发生。